交叉口那里有小黄鱼

想到就去做

【我闻神仙亦有死】阅读体(一)

*时间线:冀州之战开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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姬发是被一阵古怪的声音震醒的,在神智恢复清明的一瞬便望见了躺在他身侧的殷郊。他偏身轻推下殷郊,那人才悠悠转醒。

身处生地,又见熟人。姬发的迷茫更甚。沉睡在地上的人群接二连三的醒来。人太多了——但姬发还是一眼就瞧见了离他几十米处,多年未见,日思夜想的父兄。彼时的姬昌和伯邑考正温和地对他笑。

殷郊麻利的起身,与姬发并肩而立:“这是哪?”

闻言,姬发这才克制住内心的渴望,四处环视。这究竟是现实还是虚幻?眼前的父兄又是否是自己渴望的幻想?那四周是白茫茫的一片,只在中心处的空中悬挂着一个姬发不曾认识的物什。

 

天机玄镜,可观未来。

 

这道声音太过奇异,八年以来姬发在质子旅养成的习惯让他不得不谨慎。这声音好似能窥探他的内心,再次出声。

 

诸位无需害怕,你们面前的那个物什是来帮助你们阅读的。所有的一切皆为真实。

 

伯邑考笑着拍了拍姬发的肩:“长高了。”姬昌正在与其余三大伯候交谈,他的声音不算大,姬发却听得一清二楚。他说:“这是我儿子姬发呀!”这里是现实,眼前的父兄也是他日思夜想的父兄。心中压抑已久的酸楚感再次翻涌......

 

“叮——”

 

空中的玄镜发生异动,它几经变幻化作几个字。早已踱步至父亲身边的姬发抬眼。那几个字大得出奇,连空间的最外层的质子也看的一清二楚。殷郊站在姜王妃身后,一字一顿的将文字读出:“我闻神仙亦有死。”

“这跟我们有何关?”殷寿深深皱眉。

“二王子不必着急,看下去不就知道了。”

殷寿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。那声音却没再给他们就开口的机会,一股莫名的力量驱使着他们走向早已备好的座位。

 

玄镜再次变幻。

 

【姬颂三十七岁那年的夏天里,生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病,几乎药石罔效。他夜里常发高热,近侍每隔一两时辰就要为他擦身。

而我已经是个老人了,睡觉很轻。尽管她们的动作沉静无比,我还是会被微小的绞水声吵醒,更何况姬颂烧糊涂时,还会说梦话。】

 

姬颂?看到主人公的姓氏,殷郊在第一时刻看向被安排坐在他左边的姬发。“姬氏子中并无一人名为颂。”姬发开口回答殷郊的疑惑。“那这姬颂是何许人也。”旁边的姜文焕同样拧巴着眉。

“既是未来之事,那这位姬颂想必是姬氏后辈。”伯邑考将零散的三言两语拼凑。

殷寿此时并不在意姬颂究竟所谓何人。只是这书为何讲的是姬氏而非殷氏?姜王妃微不可察地望了殷寿一眼,随即看着儿子殷郊不再看自己的丈夫。

崇应彪几不可闻的嗤笑一声,张扬地嘲讽姬发:“西岐农夫就是头脑简单。”剑拔弩张的两人站起对立,争吵一触即发。然后被一盆凉水浇灭,再无之前的气焰——他们再次被按回座位上。

    字迹也恰到好处的变换。

 

  【而我已经是个老人了,睡眠很轻。尽管她们的动作沉静无比,我还是会被微小的绞水声吵醒更何况姬颂烧糊涂时,还会说梦话。

午夜刚过,他又一次受惊醒来,看见我一直困意朦胧的守着他,哑着嗓子叫了一声:“叔父。”

我问他可觉得好些了,他在枕上轻轻摇头,“我梦见了一片麦田,还梦见一位老人背对着我,我猜是大父,大父拿着一把蚌壳做的镰刀,弯腰割了一束麦子。"

姬颂的嗓音又低又哑,加之没什么精神,几句话说得很慢,而我却在立夏之夜,泛起一身冷汗,好在听见他说的是大父时,才慢慢平定,不再心慌。

 

鄂顺疑惑发声:“这与我们的未来有何关联?哎,姬发,这姬颂不会是你的孩子吧。”殷郊将手中的鬼侯剑安置在他与姬发的中间,闻言侧头看姬发。

姬发的儿子?

姬发被这话怔住,这对现在的姬发来说是迷茫的,他下意识的与殷郊对视。两人皆有些不知所措。

 

【他很虚弱地问道,“这是不是预示着,我要去到先祖所居之地了。”

我当然回答他怎么会,不过是因为病中忧思,本就多梦。如果非要解的话,那梦见收麦子,是提醒王上近日如逢阴雨天,莫要亲近女色。

他做王许多年了,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么好糊弄了,很平静地又问我,那仲父当年的梦境何解?

我陡然听他提起仲父,第一反应是我的堂兄姬考,过了一瞬才回神,他说的……是姬发。】

 

姬颂的身份刚显露出一角,又被玄镜中的文字打碎。倘若姬颂的生父既不是哥哥又不是我,那会是谁?姬发心中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,庞大的疑团在他的头顶。

不远处的殷寿死死盯住一个字,他严重的情绪晦暗不明。

王?

“好啊。西岐是要起兵造反吗!”

众人被震住,不敢去看殷商王族的脸色。上位者的威压在此刻漫延,充斥整个空间。

西伯侯姬昌淡定的声音响起:“西岐并无起兵造反之心。我的儿子姬发还在朝歌作质子,我不会放弃他的生命。”

殷寿冷哼一声:“西伯侯当真是一位好父亲啊。”

殷寿将打量的视线收回,继续望向玄镜不再作声。

姬昌的心却沉了下来。他并不觉得殷寿会放过西岐。

 

【我回忆中的快三十年了,姬发存在的痕迹几乎消散殆尽,可他在样子依旧年轻。】

 

“依旧年轻?那不就代表......”有人惊呼出声,言语未尽,所有人心知肚明。

殷郊的心情复杂,他惊愕地抬眸。他永远无法想象鲜活的姬发变成一具冰冷尸体的画面。对未来的期待开始淡下来,随着玄镜中文字的更迭,他愈发担忧。他并不想未来来临。商朝的灭亡,姬发的死,一件件连成未来——一个悲惨的未来。

“人都是会死的。”姬发的喉咙有点涩。他似是安慰父兄,似是安慰兄弟亦或是自己。

 

【八岁时,他去朝歌做了质子,而我留在了西岐的宗庙里学卜筮。可惜我没什么天分,既嫌弃牛肩胛骨和龟甲有腥气,又不像伯父姬昌用蓍草就能算尽六十四卦。最后只能握着几枚铜片在袖中晃荡,经常被父亲训斥文武皆不成,没有一点姬氏子弟的风范。

那几年我总爱和父亲顶嘴,说谁让你把我生下来的,岐州已经出了堂兄那样的世子,整个姬氏都不应该再生儿子了,自惭形秽。气得父亲每每都直接拔下剑鞘抽我,若是被我逃脱,便只能大声喊道,谁把我和堂兄调换了,让他这辈子绝嗣都心甘。

那时我和父亲从不曾预料到,我们姬氏最有风范的子弟,世子姬考,几年后会替父认罪。他死在朝歌城时,年仅十八。】

 

玄镜中描绘的少年人过于天真烂漫,竟冲淡几分压抑。

“是姬释啊。”伯邑考温和地说出少年人的名字。

即使已离家八年,姬发还是想起了他的这位堂弟。儿时的场景席卷重来,姬发对家乡的思念在回忆中愈演愈烈。直至殷郊向他问询,这才将他从零碎的记忆碎片中扯出。

 

“嘭!”

茶几骤然倒地,发出闷响。最后一句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暴露在众人眼前。

伯邑考轻拍了下紧紧抱住他的姬发,他身上的衣衫被浸湿。姬发正在小声呜咽,细微的、不易察觉的。哥哥的死讯无疑加重了得知自己身死时的恐惧。没有人打扰父子三人的拥抱。质子们沉默着,沉默着望向他们,就连一向与姬发不对付的崇应彪也不曾出声。

 

“哥哥,父亲。我一定会回到西岐的。”

 

【伯父被放回西岐,父亲也仿佛老了十岁。他在宗庙里找到我,扶着我的肩膀说,岐州有累卵之危,以后再不是能胡闹的孩子了。

我向他敛容深拜,而后再没有溜出过,直到姬发主动走了进来。】

 

姬发,西岐......这两个词再次联系在一起。一件事实赤裸裸摆在大家眼前——朝歌......出现了大变故。天,要变了。

 

【那一天,我正坐在案前晃铜片,叮叮当当,他应当是看了一小会儿,耐不住好奇才开口问我,“姬释,你在做什么?"

我应声回头,其实惊讶大过惊喜,因为没想到他会记得我这个堂弟。八年未见,逆光看他比我高多了,羞得我跪坐在案前都不想站起来。

 

姬发见我傻呆呆的样子,反而微笑着坐在了我的面前,他离我近了,我才看清他的样子。

他额上束的不是西岐样式的黄色发带,而是扎了一条黑色的。因人清瘦,宽幅的发带反而显得脸更小了,唇色也苍白,像是久病初愈,好在眼睛湿润明亮,看起来总算有点精神。】

 

未来的姬发比眼前的姬发多了一份憔悴。殷郊深深端详姬发的眉眼,想将他镌刻进自己的心中。自己那时又在哪?疑问连同心疼在殷郊这肆意生长,再在土壤中萌芽,破开盖在喜欢上的乌云。

一根无形的线在殷郊身上悄无声息的穿过,最后停留在姬发的手上。

未来的殷郊不知自己身死后尘世中的爱人受着怎样的煎熬,现在的殷郊也无法得知姬发的身上究竟发生了怎样悲惨的未来。

 

【我傻呆呆地盯着姬发半天,才想起来回答问题,“哦,我在算卦。”

......

可当上震下坤的豫卦摆在我的面前时,我觉得从此失眠的人应该是我了。

震为子,坤为母。此时正值四月,快到芒种时节,而震旺于二月......我的脑子都乱了,最后只能抬头看了一眼姬发,又结结巴巴地开口:“好像算.....算错了。呃,不对,就是算错了。我......我再来一次。”】

 

姬昌的手在颤抖,比干彼时正抬眼望向他们父子。安静的空间中响起众人的谈论声。

因着儿时在宗庙中偷吃的经历,姬发隐约猜到了。他的脸慢慢泛白。我吗?混沌之中手被一股温热覆盖——是殷郊。姬发放下了已经变形的下摆,回握住那双有力的手。

两人的动作不算小,周边一圈人都看到了。质子旅的各位心照不宣的装瞎。

 

他仍旧是手背托腮的样子,笑眯眯地问,“你都还没开始说呢,怎么就知道算错了?"

"应该是刚才看岔了阴阳,我再算一次,这次保证认真。”

“姬释,小时候你可没这么啰嗦,我还没说你错呢。”

“……可卦象上昭示你怀胎一个多月,而你是我堂兄,这还不算错得离谱吗?”

 

卦象上的昭示摆在了众人眼前。

姬发......怀孕了......是之前出现的姬颂吗?

......

殷郊的脑中一瞬之间向外滋滋冒出疑问。掌中的那只手正在慢慢抽离,殷郊只是坚定地将它拉回,转而握得更紧。他迎面对上姬发错愕的眼睛,骤然宣告自己不在遮掩的心思。

年轻的王孙将那些疑问抛之脑后,他只在乎自己的爱人是否煎熬,他只在乎此刻的姬发是否需要陪伴。只需他一个肯首,便可以奋不顾身,并且甘之如饴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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妈耶,真的只有自己写了才知道有多难。感觉自己人物拿捏的不太行,好难写,真的是绞尽脑汁......欢迎大家捉虫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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